这些年,为了谋生,我多次参加过应聘。大多数应聘经历都如那些曾在指间燃烧过的香烟,化成了缕缕轻烟渐渐随风而逝,惟有我的第一次应聘却被深深地刻在了记忆的石碑上……
中专毕业后,我被分配到市水泵厂工作。由于管理不善,厂里效益一直不好,已经到了开不出工资的地步。回此上班不久,我就有了跳槽的念头。有一天,我在报上读到了市水泥厂的招聘启事。虽然该厂位于一个偏远的县城,但由于它的规模大、效益好,而且与我所学专业对口,因此,我决定去试一试。
在单位请好假后,我回到了乡下的家中,向父亲提起了这件事。父亲蹲在院里,默默地抽了一会烟后说:“行,明天我陪你去。”
我赶紧说:“不用了,爸,我自己能行。”
“好啦,就这么定了。”父亲摁灭了烟头,语气坚决地说。我便不再开口,我知道,因为我的工作不如意,父亲的心里一直很着急,这一次的应聘自然就被他看得很重。
第二天早上,我和父亲坐上了开往那个县城的长途客车。经过三个半小时的颠簸,我们在县城下了车。然而,打听之后,我们才知道水泥厂距县城还有好几里的路程,而且,这一段没有公共汽车,只能步行。我们只好一路走,一路问。时值盛夏,烈日炎炎,热浪滚滚而来,我们走在被晒得滚烫的土路上,只觉得得浑身的汗在往外冒,衣服都被浸湿了。到了水泥厂,我已是疲惫不堪,年愈六旬的父亲更是是汗如雨下。
到了报名处,我向主管人员递上了自己的毕业证书和简历。父亲则在一旁忙不迭地介绍我的情况。他手里举着特意买的名牌香烟,一枝一枝地散发着,脸上始终挂着小心的笑容。可是,我们得到的只是“明天来考试”的答复。
我们只好一步一挪地走出了水泥厂的大门。站在尘土飞扬的公路边,望着迢迢的路途,我有些泄气,双腿沉甸甸地犹如灌了铅。父亲一边捶着腰往前走,一边安慰我说:“没事,明天再跑一趟就是了。”
我们走回县城已是晚上七点多钟了,最后一班客车也已经发走了。父亲站在公路边,想拦一辆过路车把我们捎回去,他不停地给开过来的车招手,可是却没有一辆车肯停下来,反而不时惹来司机的谩骂。
天慢慢黑了下来,父亲和我商量说:要不,今晚咱就不回去了,在这儿歇一宿,免得明天误事。我点了点头。于是,父亲去找了一家价格便宜的旅店,又去商店买了几个饼子和两包榨菜。
凑合着填饱了肚子后,父亲就躺下了,然而却睡不着,只是在床上辗转反侧,手在腿上、腰间不停地捶打。我知道他的腰腿疼的病又犯了,心里便酸楚起来,这些年,父亲为了供我们姐妹几个小学,受尽了苦累。平时他除了和母亲侍弄家里的18亩责任田外,还在村里的预制板厂干活。前两年,粗通音乐的他又加入了邻村的管乐队,风里来雨里去,走东家串西户地忙碌。由于过度操劳,父亲患了腰腿疼和胃病,一回到家,躺下就起不来了……
可现在,已经毕业的我,不仅没能为他减轻负担,反而让他更加操心受累。想到这里,愧疚一下子攫住了我的心,泪水也在刹那间模糊了我的双眼,我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说:“对不起,父亲!”
翌日一早,我们就赶到了水泥厂。
参加考试的人很多,而且大都是刚刚走出校门的大学生,这情形让我感到有些紧张。但当我触到父亲满含希望的目光时,心情立刻平静下来。不管怎样,我不能让父亲失望。
这已是二十几年前的事了。尽管那次应聘的结果是我没被水泥厂录用,但它却激励着我在后来的岗位上勤奋地工作。因为我知道,我没有理由让父亲再为我操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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